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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有几件事让我感慨万端。“五一”期间，陪同几位海外侨领朋友去一个市考察，市里领导原本说好来陪吃饭，可是到了中午时，领导突然变卦，来电说，要陪几个商人来不了。这一变化，让几位侨领感慨起来，他们告诉我，现在侨领回来没有过去吃香了，许多地方都不大愿意接待，一种似乎被冷落感觉。正是因为这样，现在不少华侨越加不大愿意回来了。觉得与国内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让我联想到，不久前关于香港大学副校长何立仁的新闻。他表示期望由2022年起，所有港大学生需到中国大陆及其他国家各参与最少一次交流计划。有在场学生明言不愿意到中国大陆交流，何立仁回了句：如果你不想去大陆，不要来港大。 我相信这位校长本意是好的。在需要增进对中国大陆了解、强化港大优势的大背景下，港大学生如果不能建立包括中国大陆在内的全球视野，会削弱自身的国际竞争力。但在香港与内地关系在多个层面益发紧张的背景下，尤其是年轻人对于这样说法大会反感。 事件后来继续发酵，港大学生会发起问卷调查，共收集到1424名在校学生意见，表示愿意到大陆以外的国家交流的学生占96.7%，不愿到大陆交流的学生占78.3%。调查未必完全科学客观，但还是能反映出一些问题：港大学生几乎一面倒反对强制去大陆交流，如此高比例实在令人深思。这其中看得出香港年轻一代对大陆关系越发敏感，与大陆的疏离感越来越强。4月20日，何立仁就事件道歉，愿意正式收回言论。 从回来遭遇冷落，到不愿意来，再到许多海外华人华侨不愿意回国。中国大陆越加发展，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为什么许多海外的华人华侨却反而感觉怪怪的？不适应越发强烈。 其实，对于这种现状，我也很有感慨。记得小时候，要是哪一家有香港、澳门有亲戚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那时候，看到国外的华侨华人、港澳同胞、台湾同胞，其荣耀程度，现在想起来，比考上清华北大还要红得多。记得小时候，一拨拨的海外华人华侨回来，都会在村子里，在弄堂里成为热点新闻。大家是奔走相告，其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后来，随着大陆需要发展外向型经济，一股吸引外资之风，又让华人华侨成为主力军，还是有亲戚在海外的，办起了中外合资企业，村里、镇里、县里是敲锣打鼓去迎接华人华侨。 然而，30多年改革开放，中国的实力强了，而亿万富翁就在身边，至于千万富翁，百万富翁，或许就是邻居，或者是隔壁家孩子。这种快速变化，让那些曾经在海外的人感觉失落。就像不久前，北京那位八十年中期去法国华侨一样，85年，他30万元，卖掉了父辈留下的北京四合院。在法国奋斗30年，存款是150万欧元，回到了北京养老。难忘的记忆，他去看了自家的四合院，如今挂牌出售价是2亿。 “华侨华人”在八九十年代的中国曾经是光环。1986年，中国公民才开始有了身份证和因私护照，出国是一种特权，那时海外华人有着显著的优势，无论是流动的自由性，还是经济的自由度，中国人对于海外华人的外籍身份、自由来往有着羡慕和向往。况且现在大陆人出国比出省还方便，每年国人去海外旅游超过1亿人次。看多了，看惯了，觉得许多生活在海外华人华侨，其实不仅是生活的艰辛，无论是个人资产，还有个人积蓄，远没有在国内的人多得多，甚至30年前村里蛮穷的人家，其家里条件现在也比那些在香港住阁楼的要好得多。时势变迁，海外华人华侨的含金量和相对优势也就随之降低。 这种强烈反差，让许多华人华侨不仅仅是失落感，更是与大陆距离越来越远，有的甚至本来想回来安享晚年，面对如此尴尬，觉得回来也是脸上无光。 而年轻一代大陆以外的华人对中国，有的抱持浓厚兴趣和情感，有的则产生距离感，成因复杂，自身政治架构的变化、对中国的印象、中国对本地社会的影响等，都会产生作用。从一个更广的视角来看，中国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处于对区域影响力日益强大的时期，却也正是与外部世界关系处于不稳定的时期。其中，中国与海外华人的互动也产生了新的变更。 其实，中国人移居海外，有许多次高潮，除了现在的富人移民和新生代留学移民外，目前华人华侨，还是集中在当时中国战乱和贫穷时期，工作也大都以苦力为主，通过几十年，甚至几代人奋斗，如今生活有所改善，但大都生活还是不容易。有的甚至至今，生活远没有如今在大陆的同学过得惬意，这种落差，或许是当年万万没有想到，面对现实，选择是不回来。 不过，需要辨识清楚的是，中国过去对于海外华人的重视、依赖，很大程度上源于中国内部贫穷，而当中国经济发展到一定时期时，实力增强了，自己翅膀也硬了，或许这样的现实是迟早要发生的。 可以说，目前是百年来中国对海外华人需要程度最低的时期。或者换个角度看，是中国内部政治和经济对海外华人依赖程度最低的时期，而在中国开始向外输出经济能量的过程中，海外华人则可能扮演新的角色。这是中国与海外华人关系在百年演变之后的新起点。显然，对于海外华人的依赖性降低的变化，正是中国自身崛起、不断强大的过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