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查理周刊》恐袭案,没有疑团,袭击者以“为真主复仇”的名义开枪杀死了他们心目中的仇人。事实清楚,动因也清楚。 为死难者默哀之余,很多人心里也明白,这是早晚要发生的事。杀人者认为杀掉仇人是早晚的事,那些记者和漫画家们何曾未想到过?虽然奥朗德总统在第一时间就将此案定性为恐怖袭击,但毕竟还是与发生在集市、车站等大众公共场所的恐怖袭击大有不同。 世人见证,一方高喊为真主复仇,另一方高喊言论自由,这是个老剧本了。同样的场景一再反复,说明其中有着复杂的因果关系。对于恐袭这一方,袭击者何种理念、何种诉求、何种目标和手段,人们已经有了很多的认识,一般人也都能列出个ABCD;相比之下,西方媒体的这个言论自由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东西,却不是那么清楚,其中的玄机奥秘,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理解。 既然老剧本又上演了,那就借此机会好好再好好论述一下这个问题。 言 论自由,被标榜为西方的主要价值观之一。在西方社会,民众可以公开批评任何政党、政府和政治人物,也可以公开讽刺、谩骂任何权势人物,甚至包括宗教领袖, 这被视为是西方言论自由最典型的体现。非西方国家很多人对此羡慕不已,联想到自己国家曾经发生的众多因言获罪事例,以及仍在实行的种种言论钳制政策,便凭 此一点就义无反顾地认定西方是好的,本国是坏的,西方是对的,本国是错的,西方是天堂,本国是地狱。 表面上看,这种认知和判断没什么不对,若将今天的西方和中国历史上的“文字狱”作对比,无论如何都要承认前者代表了先进和开明,后者代表了落后和黑暗。 然而,人类社会的事物都是复杂的,天底下并无绝对的真理。即使是言论自由这个似乎怎么看都像是肯定的、天然正确的好事,其实也有否定性的另一面。特别是当言论自由被某些人拿来当成工具和武器时,这个原则甚至还会暴露出其黑暗、险恶、野蛮的一面。 对于那些深受西方言论自由迷惑的人们来说,了解到这一面非常有必要,否则早晚会受到沉重的打击和伤害。 首先要了解的是,言论自由,特别是政治议题上的言论自由,在西方国家有着独有的意义,与其他国家完全不同。 简 单说,西方国家是现代化的先发国家,在其现代化转型过程中,其社会事务先后完成了两个重大的分离切割。第一个是政治与宗教的分割,第二个是政治与经济的分 割。所以,在今天的西方国家,政治不再至高无上,也不再统领一切,实际上成了一种“小政治”,相对独立,局限在特定的领域,而且受到重重制约。 美 国政府陷入财政危机,说关门就关门了;日本首相更替速度世界第一,说更换就更换了;法国总统和英国首相则越来越像些小人物,但说当选也就当选了;无论怎么 样都不影响整个国家的全局。因为最重大的社会事务,如金融、经贸、宗教、文化、舆论、科技等等,已经和民主政治切割开了,都在寡头和财团的掌握之中,属于 私权力集团的金权政治,不在民选政府这个“小政治”领域之内。 这 两个重大分割,只在西方国家中完成了,所有刚刚开始现代化转型或正处在转型过程中的非西方国家,都没有完成。伊斯兰国家实行政教合一,而儒教文明圈的东亚 各国,政治和儒家道德也从未彻底分离;在经济领域,尽管也进行了很多体制改革,推行现代企业制度,但资本权力仍处在政治权力管治之下,不是独立的力量。也 就是说,在非西方国家中,还都是“大政治”,政治高于一切,统摄一切。 那么,“小政治”和“大政治”之别,和言论自由有什么关系呢?答案是:大有关系。 “小政治”中人,一方面摆脱了道德和信仰的观念束缚,一方面疏离了和社会经济重大事务之间的联动关系,久而久之,成了一种职业化的政客。语言上花言巧语、滔滔不绝,但与实际行动并不保持一致,对言论的后果也可以不负责,很多内容就是自说自话,为说而说。 又加上竞争性选举的需要,不说不行,不胡说不行,不乱说不行。无论什么场合,面对媒体和公众的质询,政客们必须随时能够回答出从自己的私生活直到国家外交政策甚至人类前途命运的任何问题,不回答或回答失误,都可能成为政治生涯的灾难。这也逼迫政客们不得不学会为说而说。 然而,当政治言论发展到了为说而说的地步,也就和商业广告是一个性质了。早已熟悉商业广告的人们,决不会把那些天花乱坠的广告语当真,同理,早已熟悉了“小政治”政治言论的人们,也逐渐习惯了并不把那些天花乱坠的提议、许诺、辩护等言语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