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最近一系列关于托儿中心虐待或忽视儿童的报道引发社会各界的担忧。 政府也在采取措施,比如要求幼教人员登记备案、在托儿中心安装监控等。 另一方面,华人家长们也常常面临另一重困扰:幼托服务费用高昂、等待时间漫长;而部分幼教从业者也被质疑只是为了获取签证而进入这个行业。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幼教行业?我们的孩子需要得到什么样的照顾? 今年,澳大利亚出现了一系列关于托儿中心虐待和忽视儿童的骇人听闻的报道和指控。 此前,墨尔本儿童保育员乔舒亚·戴尔·布朗 (Joshua Dale Brown) 被捕,他被指控犯有 70 多项虐待儿童罪,最小的儿童只有五个月大。这一事件引发了紧急危机谈判,州政府和联邦政府也承诺将采取紧急改革措施。 联邦和各州教育部长们同意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教育工作者登记册”,告知监管机构哪些人在幼儿教育领域工作以及在哪里工作。它还将显示人们从事儿童教育工作的资格审查状态。另外,相关措施还包括: 所有幼儿教育机构的工作人员,包括托儿机构的所有者,都必须接受强制性的儿童安全培训。该培训将于2026年开始。 将于 2025 年底在多达 300 个服务机构开展全国性闭路电视监控试点 自2025年9月1日起禁止在公共服务中使用个人移动电话 联邦官员将进行 1600 次额外抽查 家长将被提供有关中心状况和记录的更多信息,包括上次检查的时间以及监管机构是否提出的任何问题。 据澳广ABC报道,快速儿童保育课程正在加剧儿童保育行业的系统性问题。 报道指出,这些课程有的被当作签证途径,有的毫无实质内容,还有的完全是假的。教育机构从中牟利,将数万名学生——其中一些人之前没有任何托儿经验——送进监管极其薄弱的托儿中心。 这些学生有些是四五十岁的男性,拥有 IT、工程和金融等领域的背景,而不是幼儿教育或教学背景。 专家警告说,数千名学生靠速成课程拿到的资质在托儿中心工作,此举有损托儿业的安全标准。 这些课程中,部分课程被当做拿签证所需的途径,一些课程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另一些则完全是虚假课程。开办托儿教育机构的人从中获利,向托儿业输出成千上万的学生,并把他们推向监管最缺乏的托儿中心。而在这些学生中,一些人此前并没有托儿服务经验。 一些监管文件也披露了基础托儿方面广泛存在的差距:教育工作者不清楚儿童保护政策,也不清楚强制性报告的义务,甚至都搞不明白幼儿的安全睡眠以及卫生习惯。 由于对规则和责任缺乏了解,一些托儿中心的工作人员并未报告性质严重的事件。 今年墨尔本的托儿所员工约书亚·戴尔·布朗(Joshua Dale Brown)被捕,他被指控犯有70多起虐待儿童的行为,涉及此案的孩子中,年龄最小的只有五个月大。该案引发了关于应急危机的讨论,并促使州政府和联邦政府承诺进行紧急改革。 但在这些声明的背后隐藏着一个结构性问题。培养下一代幼儿早期教育工作者的培训体系正在失去作用。 由于该行业需要逾2.1万名教育工作者,而且目前有四分之一的员工计划离开这个行业,一些大学和学院抓住了劳动力短缺和澳大利亚移民规则最近发生变化的机会。现在,移民政策的变化中就包括将幼儿护理作为获得永久居留权的一条途径。匆匆忙忙之中,牺牲了教育的质量。 在澳大利亚,要成为幼儿教师,通常需要拥有四年制学位才行。但是,一些教育机构提供只需10个月就能完成的研究生文凭,不要求之前有教学或幼儿护理的经验。 一个努力推动这种研究生课程的机构就是南十字星大学(Southern Cross University ,SCU)。这是一个有31年历史的教育机构,总部设在新州,在利斯莫尔,考夫斯港和黄金海岸。该校在悉尼、墨尔本和珀斯也有业务。 2023 年是南十字星大学的一个转折点,学校收购了一家私立教育合作伙伴,并扩大了留学生的招生规模。通过教育和移民代理机构,幼儿护理这样的快捷通道课程得到大力营销推广。 据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的新闻节目《7.30》报道,就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估计有6000名学生报名参加了为期10个月的早期教育研究生文凭课程,该课程被当做成为合格教师的一条捷径,由第三方向本地学生和留学生推广。按每名学生2.5万澳元计算,学费约为1.5亿澳元。 就读这个课程的学生大多为留学生,有些是四、五十岁的男性,他们的专业背景是 计算机技术、工程及金融,而不是幼儿教育或教学。 “托儿服务业意识到,学生们毫不掩饰地告诉他们,他们只是为了获得永久居留权,这也是他们学习那个课程的原因。 移民专家马克·格拉兹布鲁克表示,为吸引那些寻求永久居留权的留学生而开设的快捷通道课程快速增加,令人深感忧虑。 “这些学生中,很大一部分都不是真心希望在幼教行业工作,”格拉兹布鲁克对《7.30》节目表示。 “应该让每个澳大利亚人都担忧的是,一些人持学习课程用的学生签证进入澳大利亚,只是为了利用这一途径获得永久居留权。 “他们在照看我们的孩子,而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并没有去上课” 他表示,有些申请人公开承认自己对早期幼儿教育没有兴趣,只是想知道哪些课最有可能让他们获得永久居留权。 这导致了低质量、有时甚至是伪造学历的兴盛。 去年,国家职业监管机构ASQA在发现四所私立学院签发虚假文件后,撤销了21,000多份证书,其中包括近2,000份儿童保育方面的证书。 这是对138家教育机构进行的更广泛调查的一部分,其中29家注册提供托儿课程。 “有很多教育机构开设的课程毫无价值,”格拉兹布鲁克先生说。 “数量重于质量” 教育工作者、专家和家长都表示,未达标培训的后果正在全国各地的托儿所显现出来,从指导监督不力到不安全行为与看护严重违规的各种后果都包括在内。 南十字星大学的一些学生已经被各托儿所终止工作或被要求离开。一些学生则在为期30天的实习期内被列入行动计划中,并有可能将实习延期,此前他们所在的托儿所报告了一些意外事件,其中包括在上班期间睡觉、忽视感到不适的儿童,以及不适当的身体接触。 《7.30》 节目看到的文件中提到,一名学生被发现企图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将儿童带进私人空间。 “该生一直在一个人将孩子从其他老师身边带走,有人询问时也不搭理或停下来。 “就算有人用家乡话问,也没有任何改变。尽管有支持保障,但根本没有任何意见或文件得以完成。尽管如此,他们不需要参加任何学习,来这里就是为拿到签证”。 另一位学生因与儿童发生不适当与令人讨厌的肢体行为而被终止实习关系,这些行为包括搂抱不想让其抱的儿童、揉搓儿童的胸部以及掀起儿童的衣服。 新州某托儿所的一名老师被发现在工作期间玩电脑游戏,因而实习未能完成。 一个学幼教的学生摇晃刚蹒跚学步的幼儿,之后被要求离岗。 南十字星大学的一些现任和前任员工、评估员和合同工受到保密协议约束。多人表示,许多攻读研究生文凭的学生在基础知识方面举步维艰,而一些学生尽管严重违反诚信,但还是通过了评估。 “在这门特殊的课程中,我们遇到了很多人工智能方面的问题。我们见到了很多剽窃行为。学生们串通一气,”一名前该校教师表示。 他们说,这门课程在系内部被称为 “下金蛋的鸡”和 “摇钱树”。 该校的快速发展加剧了推动学生就读幼教专业的压力。 “我们已经从200名学生学习一个课程单元变成了2000多学生学习一个课程单元,”另一名前教师表示。 “数量超过质量,付出代价的是孩子们”。 人们的担忧远不止于课堂。 泄露的电子邮件和吹哨人的证词揭示了南十字星大学如何在两年中招生如此之多,结果很难为学生找到足够的幼教实习机会,而实习是幼教课程的必修内容。 前教育工作者、现任培训师与评估师的琳内特·里克(Lynette Rieck)对这个说法表示赞同。她在托儿所工作了35年,她说毕业生和幼教老师的素质从未如此低下。 “拥有足够幼教老师的唯一办法就是降低标准,”里克女士说。“但为此付出代价的是孩子们。” 她说,营利性托儿所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些机构给的工资低、培训差、监督还少。 "如果不在你雇佣的老师身上进行投入,就不能指望高质量的幼儿护理服务。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她说。 披露问题的吹哨人说,快捷通道课程是系统损坏的征兆。“这不是学习环境好坏的问题,而是让他们通过考核的问题,”一名吹哨人说。 "没人去问的问题就是:这对小孩子有什么影响?” 费内奇教授说,她担心教育质量的下降。她表示,对《早期教育中的教师》这个全国性研究项目的分析显示,今年又有九门研究生文凭课程获得批准,其中三分之二的课程由私立学校开办。她指出,留学生的学费在23,292澳元到36,400澳元之间,私立教育机构的收费则在17,500澳元到40,500澳元之间。 “我们看到的是从四年制本科课程和两年制研究生课程向一年制研究生文凭的巨大转变,”她对《7.30》节目表示。“这是教师培训教育领域中的新现象,因为我们严重缺乏幼教教师”。 费内奇教授表示,提供高质托儿服务的雇主告诉她,幼教专业毕业生的质量已今非昔比。 她说悉尼大学不会开设快捷通道课程。“我不会建议这样做,我不相信他们会为毕业生做好充分准备,让他们能够胜任教育儿童的工作,”她说。“这是大学的摇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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