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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出山记

2015-11-13 10:27| 发布者: admin| 查看: 2442| 评论: 0

摘要: 从《茶经》的空无一笔到现代备受推崇,偏居云南的普洱茶从茶山出世经历了怎样的流转起伏?唐代陆羽的《茶经》在宋朝有了陈师道的序:“夫茶之著书,自羽始;其用于世,亦自羽始。……山泽以成市,商贾以起家,又有功 ...

在著名的《茶之书》里,冈仓天心曾对中国人对茶缺乏恭敬颇有微词:“我们发现明代的一位训诂学者竟不能想起宋代古籍里茶筅的形状。”这里的“竟”字强调的是训诂学者忘得快。朱元璋明初下令灭绝末茶,200年后,1586年王圻在《续文献通考》说:“元犹有末茶之说,今则闽广之地,间用末茶,若叶茶之用遍天下,几不复知有末茶矣。”

冈仓没明说,但这位训诂学家很容易查到是毛奇龄,他在《辨定祭礼通俗谱》一书中口吻的确是轻慢的:“祭礼无茶,今偶一用之,若朱礼(应该是指朱熹的《家礼》)每称茶筅,吾不知茶筅何物,且此是宋人俗制,前此无有。”毛奇龄至少有一个地方是错的,茶筅绝不是“俗制”,宋徽宗本人在《大观茶论》里定下了茶筅的形制。

清流

明代文人不仅忘掉了宋徽宗的末茶,还颇有些自得。明代张源在他的《茶录》中记下了明代人的新茶道:“茶道,造时精,藏时燥,泡时洁。精、燥、洁,茶道尽矣。”

备受读者青睐的张岱自成一格,有些追求,但似乎对茶道的传统不甚了然。他那篇传诵至今的《闵老子茶》神乎其神,但止于神话。朱元璋灭绝传统茶道之后,新兴的茶道元气很足,生命旺盛,也有其精妙处,但在我看来,这种精妙散发出一种枯燥、禁欲的气息。罗廪的《茶解》要求“茶须徐啜,若一吸而尽,连进数杯,全不辨味,何异佣作。卢仝七碗,亦兴到之言,未是事实。山堂夜坐,手烹香茗,至水火相战,俨听松涛,倾泻人瓯,云光缥渺,一段幽趣,故难与俗人言。”屠隆认为要紧处在于“神融心醉,觉与醍醐甘露抗衡,斯善鉴者矣。使佳茗而饮非其人,犹汲泉以灌蒿莱,罪莫大焉。有其人而未识其趣,一吸而尽,不暇辨味,俗莫大焉。”

明代饮者的焦虑症在于:茶是雅事,但极容易落俗。于是饮茶变成了一种炫耀性的行为,而且,传统的茶道丧失后,饮者丧失了对了解的兴趣,所以罗廪才指责经典的“卢仝七碗”“未是事实”。这种病发展到了晚期,就集中表现在《红楼梦》小说人物妙玉身上。这种禁欲茶道无视茶原有的玩乐、游戏、炫技等有生命力元素,还歪曲、肢解卢仝的见解,格局太小。

当然,某些明代茶人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新特色,台湾学者吴智和认为:

明代茶人是由文人集团中游离出来的成员,他们是强调文化落实于生活的一群志同道契的当代人士。他们的出身,大抵以乡居的布衣、诸生为主体,结合淡泊于仕途或失意于政坛的科举人士。以志趣相高,往返酬游于园亭、山水之间;以饮茶相尚,艺文消融为事,在当代是一支鲜明的清流人物。

在与明代专制制度抗争中的清流人物中,状元杨慎的遭遇堪称奇特。他在“论大礼”后被皇帝发配云南。杨慎居滇三十四年,足迹遍布昆明、大理,建水、丽江、保山等地区,创作近三千首描绘、吟诵云南的诗歌。邹家驹认为“杨慎在火塘边品饮罐罐烤茶的诗词,韵味独特,境殊情笃,是内地茶人难以体会到的。”

从杨慎的“彩线利如刀,解破团圆明月”一句可以看出,云南人此时已经做紧压圆茶了。不仅如此,杨慎这位从京城来的大文人,觉得大叶种茶要比江南的“春前”、“明前”、“雨前”味道要好。

好事近·煮茶和蔡松年

彩线利如刀,解破团圆明月;

兰薪桂火筠炉,听松风翻雪。

唤取眠云跂石人,赛十洲三绝;

焚香朗诵黄庭,把肺肝清彻。

 

杨慎所和的是金代茶人蔡松年的《好事近》:

天上赐金奁,不减壑源三月。

午椀春风纤手,看一时如雪。

幽人只惯茂林前,松风听清绝。

无奈十年黄卷,向枯肠搜彻。

“向枯肠搜彻”,这是蔡松年在向卢仝致敬。蔡松年父亲降金,自己也在金朝任显宦,但内心颇为挣扎。金兀术攻宋与岳飞等交战时﹐蔡松年为兀术“兼总军中六部事”,内心痛苦可想而知。

蔡松年词中“壑源”在福建省建瓯市内,产团茶极有名。一直反抗朝廷的杨慎在向蔡松年致敬中,将云南的普洱茶称为“团圆明月”,内涵极深,似乎暗示虽然团茶(末茶)被朱元璋灭绝,但普洱茶其实延续了宋代茶道的精神。这一次,大叶种与小叶种茶合一了。

日本茶人青木正儿也认为,普洱茶与宋朝茶道有一脉相承之感。

乾隆

清朝皇帝乾隆发现《陆羽》没有记载他喜欢的普洱茶,当下御制一首《烹雪用前韵》,其中四句如下:“独有普洱号刚坚,清标未足夸雀舌。点成一椀金茎露,品泉陆羽应惭拙。”皇帝刻薄不合适,于是轻点一下,“应惭拙”。

余秋雨在《极端之美》一书中也提到这段历史:“雍正时期普洱茶已经有不少数量进贡朝廷,乾隆皇帝喝了这种让自己轻松的棕色茎叶,就到《茶经》中查找,没查明白,便嘲笑陆羽也‘拙’了。”

说乾隆没查明白《茶经》,应该是冤枉了他。

陆羽在《茶经》中不提普洱茶,民间有一种解释说陆羽在撰写《茶经》的时候,茶叶发源地南诏已脱离了唐朝,陆羽对此很有看法,“圣唐灭胡明年铸”可见他的态度。

对“夷夏之防”有更强烈看法的乾隆在编辑《四库全书》期间,对书中的“夷狄”、“北虏”、“女真”等字词尽情删改。傅增湘先生说乾隆“挟雷霆万钧之力,与枯骨遗魂争胜负于朽简之内”,“居九重之尊,躬参与删订之役”,“欲使天下后世咸归于束缚衔勒之中。”

我查了一下《四库全书》中的《茶经》,“圣唐灭胡明年铸”被猥琐地删改为“圣唐年号某年铸”。

胸中燃烧着无孔不入删字的炽烈情感,怎可就此罢休?一句“品泉陆羽应惭拙”就完事了?万籁俱寂的深宫之夜,书案上亮堂堂的烛火旁,那张宽厚的大手必定招来了屏风后睡得不亦乐乎的纪晓岚:“小纪,来来!”

清代畅销书《瀛奎律髓》当时产生了“海内传布,奉为典型”的巨大影响,纪晓岚于是动手写了一本“刊误”。《瀛奎律髓汇评》第十八卷为“茶类”诗,纪晓岚点评“辨卢仝诗句殊无谓”,在《送陆羽》一诗后写下“非高格”,在《故人寄茶》诗后写下“不雅”,“体格颇卑,后四句尤拙鄙。”在梅尧臣的《阁门水》后,写下“浅薄无味”。在宋朝品茶大家丁谓的《煎茶》诗后,因无音律可挑剔,于是写下“细碎敷衍,未见佳处”。宋代饮者的气度与风神,清代皇帝的“文学侍从”哪能梦想得到?扬之水为丁谓辩护:“‘自绕风炉立’、‘铛新味更全’,咏煎茶甚切。”

纪晓岚在其他卷里,往往有赞有弹,唯独在“茶类”诗一卷里,几乎全是负面评价,处处可见“拙鄙”。这显然是在替主子“与枯骨遗魂争胜负”,以技术手法打击汉族茶道。

汉族茶道遗漏了一度属于外族的普洱茶,乾隆就偏要发明出一种异于汉族茶道的、以普洱茶为中心的新茶道。

乾隆推行新茶道效果如何?《红楼梦》里确实写到哪天什么人吃多了,就有人劝“该焖些普洱茶喝”,但普洱茶在清代官场与民间的普及情况并不清晰。

这一情况直到韩国学者姜育发写出了《清代普洱茶海外史稿研究》才发生重大变化。姜育发利用《燕行录》等韩国史料,发现“今燕都茶品之藉藉盛行者,普洱茶为第一。”(《五洲衍文长笺散稿》),《日省录》等书记载乾隆八十大寿颁赐国内外诸臣的唯一茶叶是普洱茶。姜育发也认为,正是因为乾隆的提倡,“普洱茶在清代权府中的声誉与崇尚是其他茶叶无法比拟的。”洪大容在其《湛轩燕记》中记载中国“茶品多种,青茶为最下常品。普洱茶都下(京都)最所珍赏,亦多假品。”普洱茶被推崇到如此程度,今人难以想象。

就品种来说,雍正乾隆嘉庆爱喝易武,道光喜欢上了娜罕,此茶汤色虽清浅,却有兰花香气,回甘持久,茶气强劲霸道。道咸年间的议政大臣谈公事的时候经常喝此茶,不过想想道咸年间政事废弛,朝廷衮衮诸公实在是对不起这款好茶。

清末民初的浙江博雅之士柴小梵在《梵天庐丛录》里说:“普洱茶产云南普洱山,性温味厚,坝夷所种,蒸制以竹箬成团裹,产易武、倚邦者尤佳,价等兼金。品茶者谓普洱之比龙井,犹少陵之比渊明,识者韪之。”总之喝了之后心花怒放,觉得有重大发现,迸发出大量精彩比喻,专家也只好徐徐颔首。普洱茶此后一直重复经历着普及—遗忘—普及的遭遇。

民国时期鲁迅喝过普洱茶,他收藏的20克的普洱茶在后来卖到20万的天价。对乾隆有看法的傅增湘先生也喜欢喝普洱茶,唐鲁孙在文章中有描写:“傅老已拿出核桃大小颜色元黑的茶焦一块,据说这是他家藏的一块普洱茶,原先有海碗大小,现在仅仅剩下一多半了。这是他先世在云南做官,一位上司送的,大概茶龄已在百岁开外。……等到沏好倒在杯子里,颜色紫红,艳潋可爱,闻闻并没有香味,可是喝到嘴里不涩不苦,有一股醇正的茶香,久久不散,喝了这次好茶。才知道什么是香留舌本,这算第一次喝到的好茶。”

唐鲁孙在《北平四川茶馆的形形色色》一文中报道了民国时期普洱茶的饮用情况,极为珍贵:“重庆和西南各地的茶馆,很少有准备香片、龙井、瓜片一类茶叶的,他们泡茶以沱茶为主。沱茶是把茶叶制成文旦大小一个的,拆下一块泡起来,因为压得确实,要用滚热开水,焖得透透的,才能出味。喝惯了龙井香片的人,初喝很觉得有点怪怪的,可是细细品尝,甘而厚重,别有馨逸。有若干人喝沱茶上瘾,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普洱茶是云南特产,爱喝普洱茶的人也不少,不过茶资比沱茶要稍微高一点。”

唐老说的沱茶是下关沱茶,其实也是普洱茶的一种。

1949年之后,故宫里还曾经分发过许多存放的茶叶当福利,许多人已经不懂得普洱茶可以存放,直接就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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