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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期间，一个以上海姑娘“逃饭”江西的网络故事，已经被官媒体确认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胡编乱造案，作者是其它省的一位已婚女子。其实对于这个网络之贴，我第一次看到觉得不可信，并在自己博客和微博中表达了看法，然而，结果还是让我们这些来自于农村的人瞠目结舌。 笔者老家来自农村，又长期从事过农村新闻采访，对农村特别了解，觉得每次回乡过年，每次感受总是不同。尤其是许多经济较为发达省份，其实农村的生活条件，远超一些城市，在哪里城市居民非常羡慕农民生活。就网文中提到的江西，我也去采访过，从数据看江西省国家级的贫困县2015年是21个，在全国不算多，也不算少，但说实话，作为未来媳妇第一次上门，尽管贫困，也不可能如此。而且哪一桌子黑乎乎的菜既没有地理信息，更没有拍摄在照片显示拍摄时间信息。疑点重重，一是照片像素很低，应该视频截图。二是一个外企工作的女大学生，居然还不知道火车网络订票。而其它疑点更多。 为什么一个“真相不明”的网帖能搅动如此大的舆论风波，以至于远远超过通常的“网红”能量？它的背后，又是现实社会怎样的舆论生态？ 首先是议题的开放性，网民是参与门槛低，参与度高。一个上海姑娘春节跟男朋友回江西老家，看到一顿连齐整筷子都没有的餐饭后，决定分手。如此内容，可以挑逗起各种各样的议论，却不带任何的政治敏感性。最多可以上升到地域歧视（上海人“歧视”外地人，上海人又被所有外地人“歧视”）或者嫌贫爱富的政治（价值观）高度，不在敏感禁忌的话题之列，也不会引发现实中的群体事件，因而在网络上传播也就畅通无阻。一件事能否成为公共话题的要素之一，是参与门槛，门槛越低参与度越高，像“孔雀女”“凤凰男”之类的议题，不需要任何专业知识，每个人的经验就足够“刷屏”。而这样一个话题又是如此多元，说什么似乎都能沾得上边，故而参与者众。 其次是议题的冲突性，但基本无害，没有触犯中国的网络政治高压线，即使查出来，也不会处理，纯属于一种消遣娱乐罢了。城乡差距、阶层差距、贫富差距，这些引发争议的社会现实，在“上海女逃饭”的故事中鲜明地表现出来，并以“爱情”为包装，以春节为爆发点，让冲突变得尖锐而残忍。上海与江西乡村，城市姑娘与“凤凰男”，还有灰暗影像中分不清食材的饭菜，以及参差不齐难成双的餐具，刺目地插在米饭上的不锈钢筷子，所有这些充满戏剧效果的因素，在阖家团圆期盼幸福的时刻，猛然在舆论空间里炸响，惊落一地碎片。 其三是话题的丰富性。在上海姑娘对穷人家饭食的惊恐抱怨中，有人看到了教养，有人看到了辛酸，有人看到了无知，有人看到了歧视，有人看到了陋习，有人看到了乡愁，有人看到了鸿沟，有人看到了女权……每一种观点都能自圆其说，也都争议无限。然后，它就变成了城乡二元结构的体制问题，尴尬“凤凰男”的社会现实问题，新农村建设的发展问题，女性婚姻自由的权利问题……再然后，就成为农村也有能力滋养年轻人的爱情，“凤凰男”这样带女友回家的励志故事……而在最新的那篇《放开那个上海姑娘》的媒体文章中，它“再次变成了外地人PK上海人的传统套路”，而“当你想和别人分手都能有那么多人指手画脚，就说明眼下这片网络世界，是该除一除戾气了”。 话题不会就此终止。不管是“外地人上海人的PK”，还是“除一除网络世界里的戾气”，都足以引发下一轮的论争。或许，我们习以为常的社会现实，只有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戏剧化地展现之后，才能再次吸引眼球。 其实中国的发展顶峰已经过去，瓶颈已突显，所谓新常态，其实就是新问题。无论是社会贫富悬殊，还是富人与穷人矛盾，城里人与乡下人的矛盾，社会多元化带来的社会矛盾会更加尖锐。不知道明年还会不会有返乡文字出现。如果有的话，希望看到对乡村的变化进行多面记录，不要去消费乡村苦难，更不要去娱乐贫困地区的苦难，甚至赶时髦通过扭曲乡村来寻找存在感。有余钱，多做些善事，有能力，做点大事，有权力，多点好事。我相信中国脱贫计划总会实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