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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20年前，1995年5月8日，台湾歌星邓丽君猝死泰国。消息传出后，在全球各地特别是华人世界引起很大的反响。三天之后的5月11日，我受香港卫视中文台委托，前往邓丽君在大陆的故乡——河北省大名县邓村，进行了一次难忘的电视采访。因为我1987年曾在香港面对面地采访过邓丽君。 从天津市出发，经过12小时的汽车颠簸和长途跋涉，我来到了地处河北、河南两省交界的大名县县城。马路两侧商店林立，行人熙熙攘攘。可能是出于对邓丽君的怀念，许多商店、饭馆几乎都在播放邓丽君的歌曲。《小城故事》、《月亮代表我的心》等歌曲不绝于耳。原来，县城的居民都是从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中，刚刚得知邓丽君猝死的消息的。 在大名县文化馆，我首先采访了县文化局的郭来存科长。当他得知我是专程来采访邓丽君故里时，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他多年珍藏的《大名县志》及《大名县文史资料》供我参考。县志的第177页是人物栏目，共收集人物42人，其中就有邓丽君。而文史资料里，对邓丽君家族的记叙更加详细，在这里只能摘其要，以飨读者。 邓丽君的祖父邓洪池，早年寻求生路，背井离乡，死于甘肃省。邓丽君的父亲邓枢，又名邓新玉，新中国成立前夕，漂流到台湾。邓枢年少时父母早亡，只得和祖母、两位姑姑相依为命。 邓丽君于1953年1月29日出生在台湾云林县。早在1963年参加台湾中华电台黄梅戏歌唱比赛，以一曲《访英台》获得冠军。1974年孤身去日本发展，在日本演唱的《空港》一曲，获得红白歌曲大赛冠军，唱片销售突破70万张大关。 邓丽君1994年初，在香港湾仔体育馆演唱会上，她唱《阿里山的姑娘》时，先邀请来自台湾的观众上台同她一起合唱，但没有人响应；她又邀请来自大陆的观众上台，有两位男士当即登台与她合唱，这一颇具深意的合唱，马上被在场记者发现，记者问邓丽君为什么想撮合大陆和台湾同胞一起合唱？邓丽君答道：“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嘛。” 邓丽君的故乡大名县邓村，距离县城只有1.2公里。经过村里人的带领，我来到邓丽君的堂弟邓玉洁的面前，他对记者说：“邓丽君是我的堂姐，在大陆要论亲的话，我和她可能是比较亲的，可我们没有见过面，但爱听她的歌，看过他的画册。”他带我去看邓丽君父亲当年居住过的旧屋舍。在一块不到10平方米的房基地上，仅立着一堵断壁残垣似的破墙，荒荒凉凉，什么也没有。他告诉我说：“邓丽君的父亲15岁那年就是从这个门垛里出来，逃生去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房子早塌了，但土墙还在，全村没有一个人同意拆掉它，是因为期望有朝一日能请邓丽君及家人回来探亲时看看，这里就是她父亲生活过的地方……”说到这时，邓玉洁的泪水滚落下来。 一位当时30岁的妇女告诉我，邓丽君曾辗转多日，不知从哪儿寄来过一本画册，全村人挨家挨户传递着看，最后不知落在谁手里，找不到了，非常遗憾。 在我和邓村的乡亲们分手时，大家都赶来为我送行。我坐在汽车里回过头去，只见邓村的父老乡亲们都在高高向我挥手，好像是在表达一种共同的祝福和心愿：期望邓丽君美丽动人的歌声，永远响在人间…… 距邓丽君逝世不到一个月，这次电视采访就在香港卫视中文台播出了，片名是《永远的邓丽君》。 我在香港采访邓丽君 对中国大陆新闻界来说，这是唯一的一次电视采访，也是一次从来没有过，今后也不会再有的采访。那已经是28年前的事了，地点在香港。在电视采访中，邓丽君第一次专为大陆听众清唱了一首无伴奏的歌曲“小城故事”。并表示今后要专为大陆听众录制一些好的歌，希望有机会能来大陆和听众见面，并回老家（河北省大名县）探亲。 1987年，中国天津青年京剧团10月12日起在香港参加《中国地方戏曲展》首场演出，一炮打响、誉满香江。 10月23日晚，天津青年京剧团上演《四郎探母》，突然有消息透露：台湾著名歌星邓丽君当晚可能抵港观看演出。顿时剧团热闹起来，我们作为随团记者，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做好了拍摄和采访准备。有关方面婉言劝告我们，邓丽君从没有和大陆记者见过面，她很可能谢绝采访。然而我们想，大陆当时刚刚发布《致台湾同胞书》不久，欢迎台湾同胞来大陆观光访问。在这种形势下，采访如果成功，将是一件有意义而且引人注目的事。剧团的青年演员也被发动起来，几十只眼睛在舞台两侧的幕后悄悄地在剧场搜寻……一位查票人员说：“邓丽君可能坐在楼上2排。”闻听此言，我们迅速扛起摄像机直奔楼上，然而楼上2排是清一色的“光头”，根本没有邓丽君的影子。事后我们才知道，那时邓丽君还在伦敦，她准备看戏确有其事，只是因故未能如愿。 第二天晚8点20分，香港各界人士在丽苑酒店为天津青年京剧团举行庆功宴。正当宴会进入高潮之际，突然邓丽君神奇地出现了。她刚进宴会厅便被人发现，顿时整个宴会厅沸腾起来，大家把邓丽君团团围住，毫无准备的人们争相递过帽子、本子、名片、菜单、甚至护照等等，争先恐后地请邓丽君签字。邓丽君温文尔雅，热情地与每一个人握手……这时我和摄像师解辉立刻拨开人群，迅速按下摄像机录制键，记录下这历史的一刻。由于宴会现场人太多，不堪拥挤，邓丽君仅仅逗留了20分钟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但是，她高兴地回答了我们的提问，并把最真情的歌声送给了大陆观众，这是邓丽君第一次在无伴奏条件下公开演唱歌曲。特别是她根据我们请求唱的那首歌——《小城故事》特别有意义：“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本来采访邓丽君之前，我们已向当时在场的新华社香港分社领导请示过，他表示同意。可采访成功之后，他又派人找我们，要把录像带拿走，审看后再决定是否还给我们。为了新闻时效，我和解辉与他们玩起了“躲猫猫”。先藏在洗手间，然后又从餐厅后门溜出来，直奔TVB香港无线电视台。我事先已和TVB主席邵逸夫先生说好，借用他们的制作间。在节目制作的同时，我直接打电话给正在北京准备参加中共十三大开幕式的李瑞环同志（时任天津市委书记），他听我念完新闻稿后，建议把导语改一下，然后告诉我：明天一大早，派人坐飞机把节目送回天津，当晚在天津电视台播出；与此同时，再送一份节目给中央电视台。李瑞环同志对我说：“明天一早十三大开幕，我和胡启立、姚依林都在同一个天津代表组，我会和他们打招呼，请中央电视台明晚在‘新闻联播’中播出。”后来，送给中央电视台的这条新闻最终没能播出。据时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胡启立同志秘书的杨仲瑜事后告诉我：李瑞环同志确实和胡启立打了招呼；时任国家广播电影电视部部长艾知生也打电话通过他请示胡启立，但因十三大开幕式正在进行，胡只简单地回答了七个字：“请你们自己决定。”可能是艾知生担心大陆记者采访邓丽君的消息，此时在“新闻联播”播出影响太大，会冲击正在召开的十三大的重要新闻，因此最终决定取消播出，这当然是件非常遗憾的事。不过从此以后，中国各地电视台在报道有关邓丽君的消息时，都会采用她在香港接受天津记者采访的镜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