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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以来每隔几天，我们就能看到中纪委的成绩：一两个，甚至十来个省部级官员或央企老总因贪腐落马；从最高级别的原中常委周永康，到原政治局委员徐才厚和全国政协副副主席苏荣的倒台，到省委书记白恩培，数以百计的省部级领导成为了一波又一波反腐浪潮的牺牲品，以至于坊间已有一种思维，更有一种期盼，若几天没有看到官员落马，心里就难受，就会有焦虑感，各种猜测满开飞，是不是反腐败要终止了。更有甚者，把中纪委领导有没有露面也当成探窥有高层领导又要落马的信息。 对于这种近似于反常的现象，我们在称赞中纪委高效率的反腐行动，以及在这背后的本届中央领导层的政治勇气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忧，揪出的贪官越多，越说明贪腐现象极为普遍。更让人忧虑的，中国当官的危险性越来越高，这个高危职业，谁来拯救官员呢？ 据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9月17日通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常委、自治区政府副主席潘逸阳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至此，仅今年以来被查处的省部级以上官员为28人。而据统计，十八大以来的二年内，至少有50名省部级以上官员被查处。可以断言，普遍贪腐不是健全制度下的个别现象，而是一个系统性错误，即制度本身出了毛病。 事实上，我经常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错误的核心到底是什么？就是权力不受监督和约束。凭心而论，这些官员并不是一开始就决心要当贪官，许多都是“凤凰男”即出身贫寒，靠自己奋斗，才有权高位重。这些人中的大多数还都是学有所长，在技术和管理方面佼佼出众，也有一定的自律能力。然而，他们也是凡人，可以应对在正常环境下的道德考验，却无法应付一个不太正常的甚至是扭曲的环境，其人性弱点就因缺少相应的约束而膨胀。 我也常与纪委朋友们商讨，我以为，当一个官员进入到一个收入和财富无需公示，传媒和民众没有渠道对他进行监督，揭露官员贪腐的报道受到压制和屏蔽，揭发贪腐的公民受到打击的环境，他的心理就会发生变化，就会低估贪污或受贿遭到惩罚的成本，高估自己可能会侥幸逃避惩罚的机率，他就会迈出贪腐的一步。 权力的错误配置，更上许多官员走上犯罪之路。政府与市场不分，政府毫无顾忌地干预插手市场，权力无处不在。如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刘铁男，仅浙江萧山一个家企业为批一个项目，就受贿1500多万元。前几天，开庭时刘铁男流泪说，想要钱实在太容易了。另一个权力错误配置是有关土地矿藏等资源的配置。如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在江西省任书记时，曾插手土地交易，使一地块以低于市场价格10亿元的价格转让给某商人。而白恩培在任云南省委书记，将一个国有矿出售给刘汉，就收受几千万。还有一种权力错置，就是不当地授予企业垄断权。在中国，石油，银行，电信等垄断行业，仍由行政部门在法外设立了垄断权。比如中石油，周永康培养的石油帮的45名高管全军覆灭。 不过，我以为最关键性错误还是官员的聘用、选拔和晋升制度出了问题。如果一个官员高至正国级，周永康、徐才厚，薄熙来，苏荣，以及大量省部级官员如原铁道部长刘志军，原国资委主任蒋洁敏，还有一大把各省的副书记、副省长或政协副主席，需要登很多级台阶。他们并不是升到高位才开始贪的，而是一路贪上来的，有的人越贪越提拔，越贪提拔越快。中国官员提拔，理论上要求非常高，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其实男盗女娼纷纷都入驻高位。 还有更让人担忧的是中国官场文化已经根深蒂固，当一个初入官场的年轻人进入到这个群体中，他不久就会被“染黑”，事业黄金期，就走了不归路，浙江省检察院院长不久前说：“一个值得警惕的现象是，年轻干部贪腐正在迅猛增长，去年仅浙江查办35岁以下干部贪污贿赂案件达291人，同比上升167%。” 因此，在中国一个官员要失去自由或生命的命运，并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关键是这个权力不受监督和约束，权力错置，缺少健康的晋升机制，和形成了与贪腐相适应的亚文化共同构成的制度结构，把官场变成了一个实际上最危险的地带。所以，为了挽救这些不慎落水的官员，也为了挽救执政党自己，执政党不仅要进行反腐斗争，还要从根本上改变导致贪官产生的制度环境。 救救官员的核心，更需要的是官员自救。如何自救呢？就是要放长眼光，作一个有远见的经济人。做任何事，都必须在法律允许框架内进行。十八届四中全会就要举行，但愿依法治国再不是空中楼阁。对于四中全会治吏，意见还不统一，许多人至今还反对设立官员财产公示制度，好像会掩盖当下非法收入，却会增加以权牟私的失足可能性；反对公众与传媒的外在监督，好像会躲过对自己当下受贿过失的揭露，却会使自己从小贪变大贪；反对取消不当审批权、不当的土地征用权和垄断权，好像会使自己获得寻租和垄断之利，却增加了诱惑压倒贪心的频率和力度；反对取消以关系为中心的官员晋升制度，好像可以使自己与家人朋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却会使自己连同家人一起走向毁灭。 因此，官员们真正该救的，还不是他们的身和命，而是他们的心。而对这颗心，我以为必须做到风物长宜放眼量。其实对人生，我最近看了杨绛老人的《一百岁感言》，启发很深，老人说：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
